今儿个这事儿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魔幻。上周四下午正收拾按摩床，门铃叮当一响，我头都没抬就喊了句“稍等”。结果一转身，嚯，门口杵着个人高马大的主儿，穿件黑T恤，脖子上还挂了根金链子，那眉眼……我手里消毒酒精瓶差点摔地上。
一、撞鬼了
这人不就是初中天天堵我巷子口要钱那混混头子阿龙吗？当年他揪着我校服领子往墙上磕的印子，我后脑勺现在还摸得着。我嗓子眼发紧，憋出句“您好几位？”结果他倒挺自然，大剌剌往等候椅一坐：“就我，听说你这手法不错。”
我捏着刮痧板的指头都掐白了，心说这祖宗是来找茬还是真按摩？嘴上还得走流程：“肩颈还是腰背？”“腰！妈的工地上抬钢管闪着了。”他边嚷嚷边脱外套，背上青红交错的纹身呼一下露出来——跟我初中挨踹那天他胳膊上纹的蝎子一模一样。
二、手下见真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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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毒毛巾啪地盖他腰上，他后颈那条疤还跟我记忆里分毫不差。当年这疤是他替我挡了记板砖留下的，第二天就翻脸抢了我半个月早餐钱。我手心全是汗，油倒多了直打滑。
手下使了七分力往下摁：- 拇指刚压到腰椎第三节，他猛地吸溜嘴：“操操操！就这儿疼！”
- 胳膊肘抵住他背肌顺时针碾，骨头缝里嘎嘣响
- 他脸埋按摩床透气孔里闷哼，跟当年打篮球崴脚时嚎的一个调
推完膀胱经准备刮痧，他突然侧过半张脸：“兄弟，你这店名取得挺讲究？”我刮痧板悬在半空，心里咯噔一下——店招牌是我拿当年被他撕碎的书法比赛奖状P的图。
三、罐子落地时
空气凝了得有三秒。我拿火罐的手刚抖了抖，他手机突然震天响：“喂？孩子挂水排到了？行我马上……”电话一撂他鲤鱼打挺坐起来，抓衣服就往身上套。
走到门口却又刹住车，金链子在灯下晃得刺眼。“那啥……”他鞋尖蹭着门槛的青石板，“初中有回抢了你新球鞋，第二天看见你光脚绕操场跑圈……对不住。”这话跟火药似的把我脑壳炸得嗡嗡响。当年他拎着鞋帮子猖狂的笑声，我记了小半辈子。
人走半天了我才回过神，低头看见刚拔火罐的真空枪还亮着红光。消毒柜嗡嗡响着，玻璃门映出我咧着嘴的倒影，比哭还难看。
四、未完的结
昨晚他又来店里，背着他家发高烧的丫头片子。小姑娘趴按摩床上咳得小脸通红，他蹲旁边攥着孩子的手，指甲盖都掐白了。我把艾灸盒悄悄挪远三十公分：“急性肺炎光按摩不行，前头社区医院输三天液先。”
他抱孩子冲出门时羽绒服拉链都没拉，冷风灌进店里激得我一哆嗦。收银台上多了三张皱巴巴的红票子，底下压着他纹了蝎子的手臂刮破的创可贴。
消毒灯嗡嗡亮起来的时候我盯着玻璃门想：
- 当年抢我鞋的少年跟眼前这糙汉子真是同个人？
- 他闺女咳得撕心裂肺那会儿我手腕居然在抖
- 火罐印子三天就消了，有些淤青二十年都散不透
今早开门发现门缝里塞着双崭新运动鞋，42码。防盗监控里凌晨四点有个人影杵在路灯下抽烟，火星明明灭灭烧了半宿。
毛巾该换了，我把那叠钱塞进收银机最底层。下午预约本上“王泽龙”仨字刺得眼疼——这混蛋又订了十次肩颈套餐。
